地理上的碧山,是一个徽州的古老村庄,在*山北站下车,再坐一小时的蜿蜒山路才能到达。
史书记载,这里“山高田广,阡陌如绣,白墙黑瓦,鳞次栉比”。然而在左靖和钱小华等第一批碧山建设人的精神版图里,“碧山”不仅是一个地理的名称,更是传统家园的象征。
什么样的地方,我们可以称之为家园?每年,中国的人口都在大规模迁徙。从乡村到城镇,从内陆到沿海,与此同时,故乡,却变得让人不敢相识,城镇化进程把它们涮成了一张相同的脸。
碧山有什么不一样?这里没有商业化,没有资本入驻,生活在碧山的人们,形成了一个生意松散却感情紧密的生态圈。最开始碧山的复兴是从年的“碧山丰年庆”开始的,他们邀请国内外艺术家来创作,为乡村建设著书写文,是中国第一批想要用文艺复兴乡村的先行者。近十年过去了,我们面前的碧山,不似彼时的热闹,没有必须打卡的景点,却有一颗颗种子在这里萌芽,一代代新老碧山人用他们认真的活法,打理着这片土地。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回答了。猪栏酒吧,虽名为酒吧,实为民宿。丁牧儿的妈妈是第一批来到碧山的拓荒者,她是个诗人,早在年买下第一栋老房子时,还没有人知道碧山。当时的村民都觉得买下这房子的人是神经病或冤大头,这老房子风大了瓦要重新理顺,排水渠树叶多了要手动捡走,木头房子热胀冷缩……身为外来者,很容易和村民们有冲突。碧山村民习惯了晚上九点就上床入睡,而猪栏酒吧的住客有时聊天声音大影响到村民休息,村民们也很倔强,不提出这个问题,但到第二天早上他们会在七点钟对着民宿大放广场舞音乐。狗窝酒吧,因此应运而生,酒吧原是汪姓老村民的婚房,作为村里不多的娱乐场所,这里相对独立,又做了特殊隔音,因此是各地客人在碧山的好去处。村民们则不会来这来喝酒,因为喝酒没点家常小菜怎么行呢?不过大人们会奖励小孩子们来这吃油炸薯条,村民们也会来这喝四个字的卡布奇诺,不过那些名字叫不出来的美式咖啡他们还是喜欢不来。时间是最好的融合剂,现在村民聊天的时候,牧儿不像最开始那样听天书,而是可以插上话了,他开玩笑说“甚至可以去景区伪装当地人骗门票”。年出生的上海人牧儿,去年的夏天借着办“碧山精酿啤酒节”,他也举办了自己的婚礼,乡里乡亲都来捧场。什么是牧儿理想中未来的碧山呢?“希望碧山可以更丰富一点,有趣的人可以更多一点,现在的朋友两只手掌就数完了呀!”牧儿说道。在他看来,有年轻人愿意生活在这里,就是乡村的希望。碧山能保持这样的活力,不仅因为一头扎进来的年轻人,更因为这些镇宅的“宝藏老村民”。在我们心中,退休后的老年人都暮霭沉沉地坐在昏暗的屋子里,不再被这个社会需要。然而在碧山,这群老村民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们的认知。钱师傅,外号“钱逍遥”15年间种了多棵树素不相识的钱师傅得知我们要来,提前在下雨天上山砍了竹子做小茶杯,底上刻着自己的宅名“靠山邸”,正面刻“碧山梦”,送给我们。谁能想到,碧山这郁郁葱葱的两片山,当初是村民不愿意要的荒山,钱师傅从电信局退休,确认没人要,便承包下来,15年间种了多棵树。75岁的钱师傅,上山背着西瓜和大竹筒,在溪水泥泞的90度悬崖上,溜根绳子就下来了,身形矫健如飞燕。钱师傅被朋友们起了个雅号“钱逍遥”,他在自己一木一瓦搭出来的织女亭,遥望溪对面的牛郎屋。用现砍伐的芭蕉叶做茶席,喝自己种的野茶。他说“我已经选好了以后老了的地方,百年以后我就在那儿,好好看着我的碧山。”姚师傅,外号“姚浪漫”以后年轻人会回来的比钱师傅还要年长10岁的姚师傅,在碧山教了三十四年书。姚师傅的屋子叫芳芳小舍,两个芳字取自妻子和二女儿的名字,把亲人挂在心里还如此直白表达出来,不愧雅号“姚浪漫”。屋子的墙上挂满了他洗印出来的照片,还有别人给他写的满满的信和古诗。结婚、丰收、劳动以及各种已经被扒掉的古建筑等,姚师傅都用相机拍摄下来,记录了碧山这些年的变迁。“碧山村总人口人,60岁以上的老人有个,80岁以上的92个,90岁以上的17个人。”85岁的姚师傅是一本行走的地方志。“我们碧山村共有民宿42家已经登记了,以后年轻人会回来,把自己的房子改造成民宿,碧山村发展起来了,他们肯定会回家的。”汪师傅,被称为“碧山的活地图”他画的“碧山八景”速写,是必备伴手礼汪师傅是碧山先锋书店的镇店之宝,他被我们戏称为“碧山的活地图”,因为他亲手画的“碧山八景”速写,是店里必备的伴手礼。汪姓是碧山村的大姓,汪师傅在村里身兼多项事务,还要亲自在碧山书局坐镇,给来往的游客讲解他的手绘地图。在他们心目中,祖宗从哪里来的很重要,和城市里面目模糊的人群不一样,在碧山每个人的过往和传承都很重要。在碧山,没有人比汪婕更了解供销社的前生今世,早些年她的父母把供销社承包下来,现在后院的古戏台和可以窝在沙发看云的茶区,在汪婕小时候还是竹林和操场,父母在前头忙活,她在后面撒欢儿。长大后的汪婕和大部分村子里的小孩一样,去隔壁的县市寻得一份安稳工作,她也不是特意回来居住,是生孩子的契机,让她成年后在家乡多停留了两年。年轻村民汪婕选择回碧山,她其实也没想好为什么会回来,不过这也正说明了她们面对的已经不再是非城即乡的二元选择:先回家乡体会一下,再想想清楚未来的选择。来碧山之前,供销社时任店长华宁在日本工作。为什么回国,她说:“因为在日本很多行业已经相当规范化,但回到中国我能参与更多事情。”每个选择生活在碧山的年轻人,都是巨大人群的缩影,他们因为不同的原因留在这,留在大城市扎稳脚跟已经不是唯一的奋斗目标,对他们而言,真正的自由,是有能力选择喜欢的生活。
中国正处于全面城镇化的时代洪流中,我们感慨千篇一律的现代化,让一个个各具特色的乡镇,丢掉了传承,也丢掉了活力。长期封闭在城市里跟文字打交道的小熏,第一次来碧山,发现自己在城市被钝化的五感,突然都复活了。她决定在城市和乡村之间的这条线上,找到一个自己的位置,于是她选择做摆渡人,她的早春游学将碧山如珍珠般的风景和可爱人们串联起来,让更多的人找到内心丢失的家园。小熏也想在这个进程中,力所能及地做一些实事,她带团去日本北海道和中国台湾地区,看当地社区营造如何因地制宜,改变当地生态和经济环境,形成了长期可持续的发展,“有些东西是明的,有些是在暗处,我相信人都需要更加完整,需要自然,需要更好的人际关系。单有财富是不能让人信服的,我相信人心都是一样的,我相信这样的力量是很大的。”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姚师傅的木头窗户挡板上用漂亮的毛笔字写着李白的诗,它带着点碧山人从祖上传来的骄傲,也揭示着当代碧山人的开放和未来。
撰文|刘歌
编辑/qiqi
运营|项18设计|维尼点个“在看”碧山,不止是一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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