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前往*山。徐霞客曾说:“五岳归来不看山,*山归来不看岳”。简单的一句话,便给了我们很多期待。随着客车蜿蜒绕上山盘,暂时忘却了翻江倒海的胃,窗外是逐渐抬高的视角,像是一只缓缓盘旋的鹰,看山脚的村落愈来愈小,云雾愈来愈浓。丛山层叠,吞云吐雾,磅礴大气的山体,用隐忍的身影呵护着山脚下隐约的小城。
孕育着厚重细腻的情。下客车,坐上缆车,也算是进入*山主景区了。寒意逼人的初冬,置身于一片茫茫墨绿之中,顿觉大自然源源不绝的生命力。缆车始处,四周是修长的竹林,或许是日间的生长耗尽了所有力气,大都充满倦意地垂下了头颅。随着平稳的缆车不断向上,脚下的植物被逐渐变得低矮。
*山特有的松树从眼前至天际缓缓铺开,既有孑孑独立的气质,也有聚群成林的气势。岩石缝里的一小株在风中摇曳,尽管艰辛,但尽显自豪之情。山脊的一小丛也彼此簇拥,点缀着裸露的山头。低头去丈量自己所处的高度,发觉深深的沟壑中似乎流动着细溪,又仿佛已结冻成冰。环顾丛林,可以惊喜地寻到两三只松鼠。
它们摆动着厚实暖和的尾巴在枝干上跳动,灵动可人。从缆车处到山上的白云宾馆还有近一个半小时的步程。爬山虽累,但*山的景实在是太美,山雄伟,树奇秀,云缥缈,惹得我们默默收起手机,只想静静地将眼前片刻的景深深地刻在心底。没有导游,有些山并不知其姓名,便可肆意地付诸自己的想法。
一处多个尖锐山角组合而成的连续山体,像是对天立誓的手掌,让人不禁猜测山势跟处是否压抑着一个灵性满满的孙行者;两块岩石相叠,面朝云海,多看几眼便真的像极了猴子观海;十八罗汉朝南海,虽不清是否真有十八处山尖,但云雾缭绕间那山好似真的幻化成了精神矍铄的仙人;一处翘出的山崖,生长成了不规整的圆柱形状。
中央冒出了一棵松树,名曰梦笔生花,顿觉此名甚妙,眼前所见大概尽是大自然挥笔而就的吧。向远眺望,群山淹没在云雾之中,隐约可见山势起伏的轮廓,像是画家无意之间勾勒上去的一般,天际交接之处泛着彩光,让人期盼着是否会有一颗灵石就此诞生,开始一番人间历练。冬季山上易结冰,考虑安全因素。
山势险峻的天都峰、莲花峰以及西海大峡谷等景点都未开放,颇为遗憾,但也促成三人多年以后再游*山的约定。由于是冬季,加之我们上山时已临近傍晚,一路上游人并不多,想在落日之前赶到光明顶赏晚霞,奈何体力不支不得不放弃,但到达中途的白鹅岭时,才发现此处的风光也美,时间恰好,便忍受着寒风在半山腰上看日落。
与次日的日出不同,此时的太阳尽显温婉,像是一个羞涩的姑娘,以群山为帕一点点遮住面庞。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在晚霞之中显得那么柔美静谧,凌冽的山风也吹不走它们的温柔。次日在光明顶上观看的日出,有着蓄势待发的力量。远处的天际稍稍裂开了一条缝,渗着微光,像是一个熟睡中的孩子在缓缓地被唤醒,逐渐露出清澈的眼眸。
整个天幕,就在它睁开眼的一刹那变得澄亮,天边的云,远处的山,以天际为界相互映衬,让人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日出的时间不长,从懵懂的黑夜到敞亮的白天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但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中,整个天地开始萌动,大地上的每个生命又开始尽力生长。原本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群,此刻相互依偎。
像是有某种希冀在每个人的心中涌动。日出是蓬勃的憧憬,日落是温柔的回望。除却景,和你一起看景的人更重要,一路上因缘而遇的人也是理应有所纪念的。上山时,不确定路线,恰巧有两名巡逻的警察路过,追上询问。警察叔叔看着我们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打趣,爬不动了记得喊我们来背你们哈!背不动的哈哈哈。
我们也笑着回应,再回头,他们已随着肩上起伏的警章、踏着矫健的步伐走远了。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群人在坚守着自己看似枯燥单一的岗位,可能大多数时候他们是看似多余而空闲的,但正是余下的为数不多的紧急情况,决定了这份工作的意义。看完日出回宾馆,我踩到石阶的不平处,崴了脚,疼得立马瘫坐在阶梯上。
身边来往的旅人大都停下脚步询问,三个阿姨急匆匆地从包里掏出止痛膏;几位青年询问我们是否需要拨打景区紧急救援电话;最让我们感动的,是一位女士悄悄从很远的石壁上剥下一大把冰块送来,清晨山上寒风刺骨,为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冻红了双手,该是一颗多么善良而温热的心呢?待疼痛缓解。
在港港和逸仙的搀扶下来到宾馆对面的诊所,空间不大,几位就诊的游人看见我一瘸一拐地进来,立刻让出座位。医生细心地帮我包扎固定,亲切地同我们聊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临走之前,医生不忘叮嘱一番,还拿出一支拐杖相赠。回想起来,这段充满“疼痛”的意外,给我们三个人带来太多太多的感触。
近来,刘鑫事件、杭州保姆纵火案、扑朔迷离的红*蓝幼儿园事件,让许多人质疑人性,用网络语言来说是觉得很“丧”。但这样的质疑除了累积阴暗面以外是毫无用处的。一个人的精神品质、道德修养是活过的每一秒所积累沉淀的,是无法通过某个人的劝说、舆论的谴责而改变的。杀人犯只有通过死刑才能让其真正醒悟。
恶人只有用相同程度的惩罚才能让其悔过。让恶人变善并不是最根本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如何让白纸不变黑才是应该着重反思的地方。这世界太大,若要去渴盼所有人都拥有仁心善意,或多或少会让人有所失望,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人生的旅途中所遇之人都拥有诚挚温热之心。但想想这一路上所遇之人,热情似火的蒙古老板。
永远带着甜甜笑容的客栈小哥哥,替我担心脚伤的陌生旅人,细心忠厚的诊所医生,辛苦挥汗的挑工,担心我的脚果断放弃去看迎客松的港港和逸仙......这些又何尝不是世界的小小缩影呢?世上虽有恶意,但永远不乏善意与善良,与其用网络暴力语言去诉诸,不如先让自己变成一个善良而又不失理性的人。
为别人的世界创造善意的可能会让自己往后的旅途遇见更多善良的人儿。有时候甚至觉得,旅途中遇到的人比景更加生动,旅途中的感动也是别样的感受。返程时,再次来到屯溪机场,依旧是昏暗的灯光,但已和来时的感受不同,才觉此处的温馨温暖。或许是因为旅途上的所见所闻所感太令人留恋,推翻了总让人失望的短板效应。
人只有走在路上,才能收获不一样的成长。正如客栈小哥哥所说,旅途的意义,大概只有出发才会懂得。